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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兵王二小突然挤出队列,将珍藏的薄荷糖塞进程墨白掌心,少年手指上的冻疮还在渗血,却挺着胸脯喊:\"报告团长!我们连的菜金,以后都买手榴弹!\"
\"解散!\"程墨白的声音惊飞城头乌鸦,\"明日此时,我要看到全团战壕深三尺!\"他走向司令部时,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镐头凿地声,其中还混杂着李德福声嘶力竭的吼叫:\"挖!都给老子往死里挖!\"
1944年5月30日正午,平江山地的无线电静默比炮火更令人窒息,20军军长杨汉域攥着被汗水浸透的电文纸,指尖在133师代号\"青城\"二字上掐出深痕,九战区通信站的电台指示灯疯了似的闪烁,却像哑巴的嘴唇般发不出声音。
\"再呼!\"杨汉域一脚踹翻弹药箱,箱子里滚出的不是子弹,而是半截带血的学生证,新20师突围时,有个娃娃兵为掩护电台班,抱着炸药包冲进了日军坦克履带。
通讯班长的手指在电键上痉挛,摩尔斯电码的\"青城\"二字已经发了137遍,突然,电台杂音里跳出个微弱信号,班长刚露出喜色,耳机里却传来日军的明码嘲讽:\"贵军133师全体官兵,正在皇军的战俘营开联欢会呢!\"
\"放你娘的屁!\"新20师师长抄起冲锋枪对天扫射,弹壳雨点般砸在军用地图上,正好落在平江与浏阳的接合部,那里用红铅笔圈着的缺口,是三个小时前133师最后一次通报的位置。
杨汉域的军装后背渗出血迹,那是突围时被弹片刮伤的,军医进行简单包扎时,他盯着手表秒针走了整整两圈,此刻他忽然摘下钢盔,露出缠着绷带的额头:\"给薛长官发报,就说...\"话到一半,电台兵尖叫起来:\"通了!\"
听筒杂音中传来断续的敲击声,是133师电讯兵在用枪托砸电台外壳,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古怪得像垂死者的心跳:\"...被围...无药...密码本已焚...\"突然一声爆炸,接着是日语喝骂与肉体倒地的闷响,最后归于一片寂静。
通信站的老兵突然哭了,他听出那敲击节奏里藏着暗号:三长一短三长,是133师成军时的誓词\"同生共死\",杨汉域缓缓摸向腰间,却摸了个空,他的配枪早已经被副官悄悄拿走了。
黄昏的残阳将电台天线拉出长长的影子,像一根刺进大地的针,九战区通信参谋突然报告:\"日军第3师团电台正在呼叫空袭,坐标...\"他猛地抬头,脸色惨白,\"就是133师最后信号位置!\"
杨汉域望向北方的天空,那里已有日军轰炸机的黑影,他想起三天前军事会议上,133师师长还笑说平江的杨梅酒够劲,现在那些泡酒的杨梅,怕是都要被鲜血重新染色了。
夜深时,通讯班长在收报机旁睡着了,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录制的呼叫:\"青城,青城,这里是巴山,听到请回答...\"窗外,长沙城的灯火次第熄灭,仿佛在为百里外沉默的群山致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