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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重重摔进沟底的一瞬间,战斗机射过来的一梭子弹擦过程墨白的后背,将军装撕开一道焦黑的口子,程墨白身后地面被打的尘土飞扬,碎石乱飞,女军官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,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。程墨白迅速翻身将她护在身下,飞溅的泥土和碎石砸在他的背上。
敌机在低空盘旋一周后,发现地面上多处卡车起火,无人敢对它开火还击,终于满意远去,程墨白撑起近乎麻木的身子,发现身下女军官的左腿被弹片划开一道血口,鲜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裤腿。
\"别动。\"他撕下自己的绷带,动作利落地扎紧伤口上方,女军官疼得直吸凉气,却硬是没吭一声。
\"第、第五师电讯组中尉沈书仪...\"她终于找回声音,\"谢谢长官...\"
程墨白没有答话,只是抬头看了看被炸毁的头车,司机小张的尸体挂在方向盘上,年轻的脸庞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惊恐。
\"能走吗?\"他搀起沈书仪,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\"后面还有八十里山路。\"
沈书仪咬紧牙关点点头,一瘸一拐地跟上队伍,她偷偷打量着这个救她的军官,他的侧脸线条坚毅,被硝烟熏黑的军装上没有任何标识,唯有领口别着一枚磨损严重的黄埔军校徽章。
夕阳西下时,车队在废弃的村庄休整,程墨白坐在断墙边,用刺刀挑出嵌在后背的弹片,沈书仪拖着伤腿走来,递上一杯热水。
\"长官是...前线下来的?\"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程墨白接过水杯,水面映出他疲惫的眼睛,远处传来收殓队员的哭声,他们正在掩埋小张和其他十三名遇难者的尸体。
\"明天天亮前出发。\"他没有回答沈书仪的问题,只是将一枚弹壳放在断墙上,\"自己当心点,子弹无眼。\"
月光照亮弹壳上的编号,那是从小张尸体旁捡到的,上面刻着\"给我未出生的孩子,父字\"。程墨白望着星空,想起苏婉如曾经和他说过的话,这场战争夺走的,远比她救下的要多得多。
晨雾中的车队缓缓启动,沈书仪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,每走一步都疼得皱眉,程墨白站在卡车踏板上,伸手拉她时,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手腕内侧的擦伤。
\"嘶\"沈书仪倒吸一口凉气。
程墨白立刻松开手:\"伤到哪了?\"他声音很轻,却让沈书仪想起小时候打碎花瓶时父亲的语气,责备里藏着心疼。
\"没事,就是...\"她话没说完,程墨白已经跳下车,从行军壶里倒出清水冲洗她手腕的伤口,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腕骨滑落,混着血丝滴在黄土路上。
\"通讯员的手比命重要。\"他撕下自己衬衫的干净内衬,包扎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,\"打结不能太紧,会影响发报。\"
沈书仪怔怔看着他低垂的睫毛,在朝阳下镀着金边:\"程营长以前带过通讯员?\"
程墨白的手顿了顿:\"我的好兄弟有个妹妹...在南京会战时是电讯处的。\"他系好最后一个结,抬头时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或许是想起了牺牲在南京的顾清秋,\"上车吧。\"
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,沈书仪偷瞄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,发现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,那里有道明显的疤痕,像是被铁丝勒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