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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汉国为了应对楚国进攻盘龙城的档口,其兵锋直指云梦泽之际,遥远的楚国郢都王宫之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章华台上,楚国的朝会正陷入一片罕见的混乱与喧嚣。与姬长伯乾纲独断、令行禁止的汉营相比,这里更像是一个争吵不休的集市。
“岂有此理!蛮夷小邦,安敢窥伺我大楚腹地!”一位身着绛紫色绣虎纹朝服的老臣——令尹成得,臣须发皆张,声如洪钟,率先发难。
“盘龙城乃我先王所置,镇守云梦,屏护郢都,岂容有失?臣请即刻发兵,增援前线,不仅要全歼庸国余孽,更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军,埋葬在云梦大泽之中!”
他代表的是楚国传统的强硬军事贵族,主张以雷霆万钧之势,粉碎一切挑战,维护楚国在南方的绝对霸权。
“令尹此言差矣!”一位面容清癯、身着深青色文官袍服的大夫立刻出列反驳,他是司马斗椒。
“汉军来势汹汹,绝非疥癣之疾。观其动向,水陆并进,更有北上洛邑寻求大义之名之举,其所图非小!如今我国新君初立,国内人心未附,况且我等刚刚参与了庸地之战,与秦、汉共同瓜分了庸国,国中元气未复。此时若再与汉国全面开战,倾国之力搏杀于云梦泽,万一战事迁延,北方的中原诸侯趁机南下庸地,如之奈何?臣以为,当以抚为主,或可暂缓攻势,遣使责问汉国,迫其退兵。”
斗椒代表着较为谨慎的一派,更关注国内稳定和北方中原的潜在威胁,对在南方沼泽地带与一个新兴势力进行大规模战争持保留态度。
“抚?如何抚?汉王姬长伯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!自他继承巴君之位开始,征战不休,灭充国,灭蜀国,灭褒国,就连他的兄长姬伯安的巴国都被他剿灭,他又岂会因几句责问就退兵?”另一位武将高声喝道,“此时示弱,只会让天下诸侯以为我大楚可欺!必须迎头痛击!”
“迎头痛击?粮草从何而来?兵力从何调集?盘龙城下的军队久战疲惫,是否需要轮换?汉军新锐,以逸待劳,岂是易与之辈?”又一位文官提出质疑。
朝堂之上,主战派与主和派(或更准确说是慎战派)争得面红耳赤,双方各执一词,引经据典,互相攻讦,却谁也说服不了谁。嘈杂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宫殿的穹顶。
年轻的楚王熊恽端坐在王座之上,身着的王袍似乎还有些宽大,衬托出他尚未完全长成的身形。
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争吵的众臣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圭。
这纷乱的场面,他并不完全陌生。自他通过政变手段取代其兄楚堵敖熊艰上位以来,朝中各种势力从未真正平息。
这些名义上的臣子,实际上是国中的贵族们有的支持,有的观望,有的则暗怀心思。他太需要一件事来证明自己,来巩固这来之不易的王位,让这些吵吵嚷嚷的臣子们真正俯首帖耳。
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,无疑是最快、最有效的方式。
原本攻略庸国东境,并夺取盘龙城,控制云梦泽,正是他计划中彰显武功、转移国内矛盾的第一步。眼看成功在即,却半路杀出个汉国!
他的内心同样在急剧权衡。令尹成得臣的强硬主张符合他渴望建功立业的迫切心情,他何尝不想像历代楚先王那样,开疆拓土,威服四方?但司马斗椒等人的话也像一盆冷水,提醒着他国内不稳、北方有虎的现实风险。
朝堂的争吵,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内心犹豫的外在表现。
就在这时,一名内侍匆匆入内,呈上一份来自前线的最新密报。
楚成王接过,迅速浏览,眉头先是紧锁,随即慢慢舒展开,甚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密报不仅详细说明了汉军动向(雷勇轻兵突进、姬子越率主力东出),更提到了汉国使团北上洛邑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