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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卿家是想逼宫吗?”朱由校冷峻的眼眸,落到张问达的身上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朝班前诸臣听清。
“臣从没有想过逼宫。”
张问达脸色微变,顺势就跪倒在地上,持朝笏向朱由校作揖叩首,“臣所谏之言,皆是为社稷安稳着想,臣忝为左都御史,向陛下进谏,乃臣之本职……”
作为泰昌帝临终前所选顾命之一,张问达在新朝的地位不低,顾命,本是辅佐新君治理天下,熟悉朝政的佐臣。
然而在朱由校的眼里,受到万历、泰昌两朝的党争影响,新朝的这帮顾命大臣,根本就没想全心全意的辅佐,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,所处党派利益,势必会做出相应抉择。
“够了!!朕不想听这些。”
朱由校眼神锐利,冷喝道:“天不佑皇明,朕的皇祖父、皇考接连驾崩,离朕远去,朕奉皇考遗诏即皇帝位,难道朕在乾清宫追思皇祖父、皇考,耽搁些上早朝的时辰,就致使国朝社稷动荡了?
皇明社稷脆弱到这等地步了?
卿家说朕当为天下表率,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别追思皇祖父和皇考,就去做一位冷血无情的天子啊?!”
“臣不敢!”
张问达心下一惊,忙叩首应道。
大明以孝治天下,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,敢在‘孝’的方面,出现任何问题,必被天下诟病和非议。
张问达以宗法礼制为由头,表面看是在尽人臣本分,实则是暗中指摘朱由校,不该公然违背宗法礼制。
朱由校哪里不知张问达是怎样想的,既然张问达都发难了,那他这位天子就以孝之名反击,将张问达逼到墙角!
但凡张问达敢说任何不对,那他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。
朱由校是克继大统,成为大明新的天子,然当下国丧尚未结束,处于此等特殊时期,谁要敢说新君不该为孝而荒废朝政,就等着被人上疏弹劾吧!
“陛下,臣有言。”
在此之际,朝班中走出一人,持朝笏,低首向御前走来,行至张问达身旁,朝朱由校作揖行礼。
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。
看清楚来人是谁,朱由校双眼微眯,心底不免冷笑,不久前出现的移宫风波,这家伙就参与其中。
身为外朝的大臣,却跟内廷太监王安,暗中存在密切联系,清楚内廷动向,这是想干什么?
惠世扬手持朝笏,侃侃而谈起来,“启奏陛下,左都御史适才所进谏言,绝无那等意思,陛下在乾清宫追思……”
然而他讲的这些话,朱由校一句都没有听进去。
东林党人的嘴,一个比一个能说会说。
要不是朕知晓你的嘴脸,还真被你给哄骗住。
身为大明人臣,享受朝廷给予的特权待遇,在大明困顿失控之际,先是降顺,后是降清,这副嘴脸与喊出水太凉的钱谦益有何区别?
朱由校扫视眼前群臣,他们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。
张问达被逼向墙角,惠世扬第一个跳出。
有项重要原因,二人皆为陕西籍。
时下的东林党,与崇祯朝时期的东林党,是有本质区别的。
该时期的东林党,不止有江南诸省的人,似其他地域的也有。
他们以理念、口号、血缘、门生、故吏等相聚,对抗地域性的浙党、齐党、楚党等派,所以眼下的东林党,是朋党!
恰恰也是这样,东林党的内部派系林立,意见分歧很大,并非是铁板一块。
“似这些话就别跟朕说了。”
朱由校撩了撩袍袖,没有去看惠世扬,“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朕的身上,难道你们食君禄,拿官俸,被授职官,就是专门盯着朕的?
适才刘卿所进之言,皇考陵寝直到现在,才算是初步明确下来,朕想问问有司此前都是干什么吃的?
皇考的梓宫就停放在仁智殿,朕想问问诸卿,打算让皇考的梓宫,在仁智殿里停放多久啊?”
天子这是怎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