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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中一人的穿着像极一般的富翁,戴着个绸帽,手指间戴着个玉扳指。此人看见范闲进来之后,那对平常至极的眼眸中,便开始绽出两道不同寻常的寒光,直视着范闲的面目,半晌之后,才开口说道:
“范提司?久仰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不同凡响。”
范闲没有马上回答这句客套话,却在心里品咂着,这一路上北齐锦衣卫都是以提司的官名称呼自己,看来今次谈话,是监察院对锦衣卫,而不是朝廷之间的外交谈判。他抬起右手,用两根手指极巧妙地解开颈间的带扣,身上的薄氅沿着后背滑了下去。
王启年早在他身后接着。
范闲坐到了大圆桌的另一边,看着对面这个富家翁,发现此人眉毛极粗,粗到像是被画出来的一样,不由微笑说道:“沈大人横眉冷对天下人,何以对在下如此客气?”
原来这位便是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大人,沈重手控北方无数锦衣卫,实是天下数得出来的厉害人物,料不到却是如此平常的一个富翁模样。若不是在监察院的档案中,对于此人的记载实在是详尽至极,范闲肯定无法认出对方的身份。
“不是客气啊。”沈指挥使叹息道,望着范闲那张清秀的面容,忍不住摇了摇头,“范大人以诗文名扬天下,我这个大老粗本就极为佩服。没想着上两个月忽然得了消息,范闲范诗仙,居然成南朝监察院的提司大人……这……这本官就实在弄不明白了,陈老先生究竟在想什么?似范大人这等人物,怎么能像咱们这些地沟里的老鼠一般过活?”
范闲呵呵笑了起来,应道:“沈大人自谦了,千里为官只为财,不论做什么,一是求于朝廷有利,二嘛……不外乎就是为自家求个安身立命之所。”
这话说的有些白,沈重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,对于这位初见面的南朝同行,不免看低了几分,毕竟是年轻人,说话做事都有些毛糙,真不知道陈萍萍究竟是怎样想的,也不知道南方那位恐怖的皇帝,为什么会同意监察院这项看似有些荒唐的人事安排。
其实沈重身为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,一向对于南方的同行们有种说不出来的艳羡之意,对于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跛子,更是敬中带畏。他始终闹不明白,南方的同行,怎么能够获得南庆皇帝完全的信任,而不像自己,颤颤巍巍地在朝廷中站着,都不知道哪一天,会被宫里的人像双破鞋一样扔掉。
略一走神,沈重便马上醒了过来,他知道对方身为正使,冒险通过长宁侯要求与自己见面为的是什么,那椿交易之中蕴藏着的巨大利益,由不得沈重不动心,由不得宫中不动心。